残破的幌子在风中飘荡着,油腻的黄泽顺着树皮流落,和新鲜的、还未凝固的污物混合在树下,让人一看就会失去所有食欲……然而,周围只有这唯一一处升起炊烟的树屋,就算是身份高贵的无地藩侯和高深莫测的祸太,也只能在这里暂时歇脚了。
“果然不出小女所料,这棵树也是一棵拟态的子树……若不是小女体质特殊,只怕在上树梯时就被抽掉大半魔力了吧。”
真厉害啊。
宫商说得像模像样,但她旁边的男孩只是冷哼一声,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。
如果真的有什么生物敢抽走这个怪物的一大半魔力的话,反而是那个生物该担心会不会被魔力撑爆才对。
两人就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这里的生意就如同这里空气中的魔力一样贫瘠,难得有客人上门,矮胖的招待也懒得逢迎,直到两人选定座位之后,才慢悠悠地过来擦了擦桌子,当得知两人只是要些干粮小菜后,更是毫不掩饰地从鼻头里嗤笑一声。
那个势利眼刚刚离开,窗外就传来了争执声……宫商朝外面撇去一眼,玉石般光滑美丽的眉间顿时皱起了。
一个张大嘴嚎哭的**男孩显然是一场悲欢离合的焦点,他被一只凶恶壮硕的男人抗在肩上拉走,拼命嘶嚎着……地上一个女人在流泪,梗着脖子朝男孩叫喊,却束手无策。
“别看了,当着母亲的面抢夺小孩,在这区域里屡见不鲜……要么是贩卖到矿场里,要么嘛——你知道吗?在祸太的世界里有一个叫易子而食的词语……哎呀抱歉,”话说到一半,汉萨突然愣住,接着自己笑了出来,“抱歉,我忘了您就是祸太了。”
男孩尴尬的赔笑,只是在楼下母子的惨叫声中,这笑容实在有些不合时宜。
“同类相食啊……说来,小女在原来的世界里也似乎做过这种事呢~”
宫商用妩媚的动作掩住嘴唇,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……但男孩看得出来,这不过是用来掩饰心酸的强装镇定罢了,那么,现在最明智的选择,就是及时停下这方面的话题,避免刺激到这可怕的怪物。
不过,现在的情况略有不同。
祸太的力量,是源于过往苦难的力量,换言之,即是源于记忆的力量,所以,宫商才要吞噬另一个自己,以恢复自己过去的记忆……不过,如果要找回记忆的话,还有别的方法。
以男孩的智慧,只要把眼前这位祸太心中尚存的记忆片段串联起来,帮她推理出剩余部分的记忆也并非难事。
如此以来,不仅不需要去大费周章地寻找另一部分宫商,就能让这位祸太恢复力量……而且,万一这部分的宫商心怀鬼胎,获得力量后企图对精灵王国不利,只要男孩暗地里把这份记忆告知另一部分的宫商,就能再制作出一个同样强大的祸太,让她们两人相互制衡。
打着这种算盘,汉萨靠上满是灰尘的椅背,十指在胸前交叠成了人字。
“恕我冒昧,祸太小姐……您说作过这种事……是指吃人?难不成您来自于一个文明尚未开化的时代吗?”
如果是蛮荒落后的部落时代,在食物贫乏的时期,食人的事情多有发生……而且在那种时代流行着对自然事物的原始信仰,常常出现部落为了河神、风神、雨神之类的原是信仰献祭活人的情况。
“我先为我的失礼道歉……祸太小姐,您过去……会不会是信仰什么石神的部落居民,最后被献祭而死?……如果是这样的话,您会在成为祸太后获得如此能力也不足为奇了。”
怀着被献祭时的不甘,与对石头的憎恶而死掉,失去肉体的宫商,最终在这个世界作为祸太重生后,获得如此的身体,以及奴役石头的能力……如此解释,倒也说得通。
“……噗。”
玉石般光滑的脸蛋上泛起了涟漪。
“抱歉抱歉……你一直这么聪明的样子,小女还以为你什么都能猜出来呢,结果却是这种……噗……抱歉,因为小女还没把信息给你,你就……嘛,不过我的记忆太过残缺,就算以你的智慧,也推理不出来的。”
咕噜咕噜……
随着一阵响动,在宫商的手中,化出了一块怪异的石头。
由两块长方体连成的,像贝壳一样可以开合的石头。
“在我的记忆中,这个玩意已经很流行了哦,所以我想我应该不是来自什么落后的部落时代。”
男孩曾从祸太的书中见过这个东西的图片……记得是叫翻盖手机,这东西在祸太的世界流行的时候,他们的文明程度已经远超我们,早就不是会吃人的时代了。
“而且,我也不是在变成祸太之后才获得这能力的……在我的记忆中,我在那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身体和能力了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?”
交叠在一起的十指猛地散开,男孩撑着扶手直起了身子。
“你说……你在祸太的世界中也能使用能力?据你们的书中……再加上我在这个世界的见闻,祸太的世界中是没有魔法的,不止如此,就算是到了这个世界的祸太们也一样,他们不能使用魔法,别人的魔法也对他们无效……祸太,还有他们的世界,应该是和魔法绝缘的东西才对。”
嘎吱。
宫商伸出了右手,用食指瞄向自己的肩膀,紧接着——
以男孩的动态视力,只能看到一道白光闪过,再看去时,宫商的肩部已经被炸开了一个缺口。
虽然缺口不大,甚至都算不上受伤,但汉萨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
身为祸太,本应免疫这世界中一切魔法干涉的宫商,却被魔法所伤。
“能影响到祸太的魔法……”
“只是方便你们理解才叫成魔法的,如果要细究起来的话,这种只在我们的世界才存在,并且能够对祸太生效的力量,从原理,从性质,从普及度等等,和你们所用的那种魔法完全不是一种东西……在祸太之中,小女应该是唯一一个拥有这种力量的人,某种意义上来说,小女可谓是祸太的天敌。”
祸太的天敌啊……这样的话,就能明白为什么伏都教要把祸太分裂成两部分了。
男孩突然感到大脑深处被狠狠刺痛了一下。
怎么回事?发生了什么……敌袭?还是宫商使用她神奇的能力挑逗了自己一下?
汉萨用力把残余的痛感甩出了脑袋,但当他皱着眉头盯向对方时,却只看到宫商一脸茫然的表情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……不,没什么。”
男孩若有所思地盯向窗外,不知何时,那对悲惨的母子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了。
“只是第一次听说到还有这种魔法,本来还以为我的知识已经足够渊博了,现在看来,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。”
男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搪塞了过去,但这种未曾听闻的力量显然刺激到他的某处神经,要灵活利用这种力量来重新调整计划的话,自己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,
————
玻璃,一直是精灵们的挚爱。
从供应着魔力的大地母亲中挖取砂石,用万民信仰的白火教魔法加以灼烧。
最终,化为如此美丽,而又如此耀眼的物质。
它是如此的脆弱,又是如此的滴水不漏。它能装下一切不合常理的东西,火焰,气味,魔力……
还有人。
巨大的,宛如钻石般的玻璃中,正躺着一位美丽的少女。
西莉亚,她宛如水晶棺中的公主一样躺在那里,她闭着双眼,带着微笑,宛如在等待着什么人来唤醒她。
虽然和童话里是那么相似,但这毕竟是现实,精灵国度中没有来吻醒她的王子,只有一位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大王女。
“公主殿下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
玻璃质的房间中出现了响动,有人推门而入。
“学院长啊……来,尽管观察,尽管赞叹吧,”没有回头,大王女就知晓了来者的身份,“就算你有再漫长、再无尽的生命,也绝对没有见过的杰作……”
由玻璃构成的地板有些过于光滑,习惯了树屋里粗糙地面的学院长行走起来颇为吃力,几度险些滑倒。
“恕老夫擅作主张,我把那个人类杀手放走了。”
学院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巨大的玻璃钻石前,向着一旁的王女俯身谢罪。
“哦?……啊,那个人类啊,虽然我觉得有了眼前这把‘钥匙’,已经没有留他的必要了,但一向安分胆小的学院长,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就擅自这么做吧?”
大王女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学院长一眼,但她无意间散发出的压迫感,已经足以让一般人胆寒。
“他作为一个杀手,却心生恻隐了……再加上由于他过于担心自己的女儿,我认为他已经失去作用了,继续使用他,说不定会让我们失策。”
“就算已经是个废棋,他知道了我们这么事情,也该直接灭了他的口才是,而不是放走他……”
明明大王女的身影始终一动未动,学院长却感到后颈上有一只玉手划过。
“我看心生恻隐的不是那个人类,是学院长你吧?”
“……”
学院长的身躯骤然僵硬,仿佛真的是用木头做的一样。
“……算了,幸好,我也没让那个人类接触到这张底牌,就算他真的投向其他竞争者,也翻不了什么大浪。”
哒哒。
看上去无人触碰的玻璃巨钻上传来了手指叩击的响声。
“来,看看这个,这才是真正能掀起大风浪的王牌。”
“……”
学院长皱起了眉头:玻璃中的少女面容稚嫩而又消瘦,看上去令人莫名的心疼……只是,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魔力,身体素质也十分一般,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“喂喂,不要只顾着看这女孩啊,要是你再来个心生恻隐什么的,我就真的要和你玩些少儿不宜的事了,”大王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似乎没有玩笑意思的话语,“仔细看看这块玻璃,你就没有发现什么?”
学院长依然是一副不解的样子,见状,大王女也不再多言,她直接伸出手指,朝着眼前的玻璃钻石弹出一道巨大的火球。
“!?”
眼见着玻璃中的少女就要香消玉殒,火球却在打进玻璃的那个瞬间猛然停滞,继而转过一个弧度,折射出去,擦过了惊险躲开的学院长的衣角,撞到一侧的玻璃墙体上爆炸开来。
“这是……刚刚,它的魔力?”
“好眼力。”
学院长能够感受到,就在火球砸入玻璃之后,那之中原本蕴含的充沛魔力一瞬间所剩无几……然而,就是这颗“魔力所剩无几”的火球,在撞到墙上之后,却依然产生了如此骇人的爆炸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……这块玻璃,能够隐藏火球中的魔力,让人感知不到?”学院长观察着被烧焦的衣角,做出合理的推断,“若是这样的话,或许能利用它来放出‘看似无力的强力攻击’,作为奇袭的话或许有妙用,但是……”
但是,要作为王牌的话,这种能力未免也太过寒酸了。
“不是把魔力隐藏了,而是把魔法的性质转变了……转变成了另一种,我们难以感知到的,但确实存在的魔法。”
难以感知到的魔法?
学识渊博的学院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“我懂我懂,你活了如此悠久的岁月,自然是觉得没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,所以认为我是在痴人说梦……不过啊,学院长,这个精灵国度中,最为智慧的人,好像不是你吧?”
“……”
最 为 智 慧
所有精灵国度的人,在听到这四个字后,都一定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矮小的男孩。
无地藩侯——汉萨
“没错,那个熟知祸太之事的小鬼,汉萨,他曾经告诉过我,在祸太的世界中,存在着一种魔法。”
一种和这里的魔法性质完全不同的,甚至连祸太都不能幸免的魔法。
“一开始听到他说什么,‘对祸太有效的魔法’,我还在想,那不就是福音嘛……不过现在看来,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……”
盯着眼前杰作自我陶醉的大王女,被学院长难掩激动的声音唤醒了。
“这!……这简直……公主殿下,您,您究竟是怎么……这是如何制作出来的?随便一个人类的少女,都可以吗,还是说……”
大王女启唇微笑,露出碎玉般的银牙。
她没有在意学院长的失礼:这也怪不得他,像他这种求知欲旺盛的家伙,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,难免会失态。
“制作方法是从汉萨遗留的手札中找到的,至于制作材料嘛,当然不是所有人类少女都可以……依我看来,这个少女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满足条件的材料了。”
我们和祸太,说到底,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,要直接进行转换,几乎毫无可能。
为此,需要在两者之间加入一个中性桥梁作为过渡……这个桥梁,一定要同时兼具我们和祸太的性质,才能胜任。
“这个女孩,似乎长期和一个祸太生活在一起,最近又卷入多个祸太的旋涡之中,身上已经沾满了祸太的气息,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还曾服下过祸太的秘药。
这样一来,无论体内还是体外,这个人类少女的身体,都已经和祸太搅在一起,不可分割了。
“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?……那这条件倒也不算太苛刻,看起来只要有制作的方法,伏都教也可以量产这种材料……”
“当然不是!沾染上气味也好,服入伏都教的秘药也罢,说到底都是身体上的、物质上的结合,仅仅如此,是不够的。”
还要有灵魂。
“像你这种只知道学院和树的老头,应该看不出来吧……这个女孩,她在爱着一个祸太呢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就算肉体上无法触碰到对方,但他们的灵魂早已纠葛在了一起……啊呀,真是好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啊~”
大王女一手抚在丰满的胸前,另一只手做出展翅状,宛如是为爱陶醉的天色丘比特一样,但是学院长知道,那圣洁高贵的外表之下,藏着恶魔般的心肠。
“所以,我骗了她……让她以为,只要沉睡,一觉醒来,就能过上和祸太爱人长相厮守的甜蜜生活,让她心中爱与憧憬达到顶峰之际,陷入沉睡……如此一来,才算是完成了。”
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,都掺杂着我们与祸太两种性质的少女,可谓是最高的杰作。
宛如电化学实验中连接烧杯的盐桥一样,西莉亚成为了普通魔法和祸太魔法之间的桥梁。
盐桥本身是不需要发生化学反应的,同样,身为桥梁的少女也不需要有意识。
这张王牌的意义,几乎难以想象。
这场精灵的王权之争,说到底,其实就是针对分成七份的第三福音的明争暗抢,从道理上来说,占有最多份第三福音的人,自然就能成为赢家。
但是,麻烦同样随之而来……精灵国度疆域辽阔,又刚好夹在人类与兽人的国度中间,要建立起笼罩全国的防御系统,才需要把第三福音分成七份,再加上第四福音的力量,才足以防备伏都教方面的威胁。
可是,如果在如今的争夺中,随意夺取第三福音的话,只怕到了最后,虽然大王女身怀全部的第三福音和第四福音,但这些力量全部集中在大王女一人身上,除她以外,整个国度都将失去对抗祸太和福音的力量,若是兽人和人类同时入侵,大王女分身乏术,整个精灵国度都不堪一击……
但是,有了眼前的少女之后,情况就会彻底改观,哪怕人类和兽人同时入侵,只要利用这个少女去对付兽人,大王女则去应对人类,也能拥有坚守不破的资本。
“只要有了这个‘桥梁’,就有了不依靠福音对付祸太的能力,我也就可以放心吞噬所有竞争对手的福音,不用担心事成后的防备问题……不,在那之前,这种力量现在就足以让插足到这场王权之争中的祸太们心生退意了……”
说起来,这种能对祸太生效的魔法叫做什么名字来着?
“啊,我想起来了,汉萨告诉过我的~”
大王女砸了下自己的掌心。
“他管这种特殊的魔法,叫做——”
————
“神通?”
汉萨对这个词感到莫名的耳熟。
“没错哦,在小女的故乡,这种力量可不多见,一般来说……只有汇聚了信仰的神明,才能使用‘神通’……但如果是主流宗教的神明的话,伏都教是没有能力把它们召唤成祸太的,这么想来的话,小女应该是什么邪神之类的吧。”
如果宫商的真身是那种现代出现的歪门邪教信仰的邪神,就能解释很多事情了……为什么她会使用神明才能用的“神通”,又能被伏都教召唤为祸太,她说自己吃过人,大概是信徒献给她的祭品吧。
记忆里,无行的祸太曾把宫商称作是“神女”,汉萨本以为那个神字只是夸张,现在看来,应该是客观的描述才对
但这样以来,就更难找出宫商的真身了,就算男孩汉萨饱读祸太的书籍,了解很多另一个世界的信息,但关于邪教的事情,他实在所知不多。
“而且,小女也实在想象不出,小女为什么会变成祸太……一般来说,只有心中满是强烈的不甘、冤屈、复仇等情绪的人,才会被召唤成祸太,可是小女……小女的心中……只有愧疚……”
那个在记忆片段中,惨叫着,哀嚎着,被自己活生生吃掉的小女孩……那是宫商的心中唯一一次食人,每当回想起那凄惨的场景,她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中,她实在想不明白,犯下如此恶事的自己究竟有何冤屈不甘,会变成祸太。
啪嗒。
宫商回过神来,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被男孩握在了手里。
“别怕……我也是迟早会沉入愧疚之中的人,如果你承受不住的话,我一定会带着更大的愧疚,来陪你的——啧,我在说些什么啊……”
本打算说些耍帅的话安慰对方,一开口却只是些不着调的尴尬言语……男孩讪讪地又把手缩了回去。
“呵……呵哈哈……你……呵呵哈……难不成……是想泡小女吗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“别笑了!啧……我就知道,我没这方面天赋……”
男孩愤愤地拍着桌子,靠回满是灰尘的椅背,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侍女正端着菜肴向这边走来。
“还说什么别怕……小女可是能对付福音的上级祸太,又能使用神通,是祸太的克星,是您别怕才对,好好依靠小女,什么人都伤不到公子哒~”
宫商试图啪啪地连拍了下胸口,不过由于材质问题,发出的不是啪啪而是砰砰声,一旁上菜的侍女吃惊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克星啊……说起这个,就想起我那位老友了啊……话说小姐,你和我那位老友关系怎么样啊?和他交手过吗?了解他的刀吗?”
?
老友?是指无行的祸太吗?叫什么老友直接说不就行了……
咯吱。宫商感到腿部被踢了一下。
“……还不了解,当初讨伐你朋友的时候,我没有参与呢。”
“是吗?……那你可要小心了,因为我老友的那把刀——”
男孩若无其事地向后撅了下屁股,把椅子从桌子旁推开。
然后,他用下巴指了指正在为他们上菜的侍女。
“——被‘将军’带来了。”
就在男孩抱起脑袋躲到了桌子下方的那一刻,凌厉的横斩从桌面上划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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